【刘卢刘】江湖无恋爱（2）
“……不是，我说，这也太突然了吧！包办婚姻也不带这样的啊？”
刘小别黑着脸，环顾四周摆设，在确定蓝雨还没至于临近破产需要贩卖人口抵债后，不满地开口。
喻文州朝他安抚地笑笑，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，示意他稍安勿躁：“不用着急，我蓝雨还没有惨到需要贩卖人口的地步。”
黄少天看上去也很想说点什么：“是嘛，你别着急啊，我们当然不是那种按着你头逼你就地三拜入洞房的类型，况且小卢那么好的孩子……”
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卢瀚文突然打断他：“师傅，这件事，还是由我自己和前辈谈谈吧。”
忙于在心里替黄少天打标点符号的刘小别求之不得，一侧头又看见黄少天一脸挫败的“儿子长大了不由爹了”的表情，于是忍着笑意挑眉看向喻文州：“喻前辈……”
“去吧，”喻文州拿起桌上的茶杯，抬眼时神情温和，“随时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刘小别跟着卢瀚文走出宽敞的会客厅，两人在还没撤掉的擂台旁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。
两人面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，发现对方皆是欲言又止的表情，于是就是那个经典的桥段——
“你先说吧。”
“前辈先请。”异口同声。
卢瀚文说完后笑嘻嘻地摆摆手：“既然是前辈的要求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。”
刘小别不以为意道：“行吧。”
“是这样，”卢瀚文略一踌躇，说，“前辈……听说过不能有佩剑的剑客吗？”
刘小别略微惊讶地接道：“从来没有。难道你是?”
这倒也是奇怪了，莫非黄少天这儿的剑全部拿去抵债了?他真的要被拐卖了?
“我从出生起，就注定没有佩剑，”卢瀚文神情有些低落，但仍是平静，“所有的剑，只要能伤人，不论是玄铁精钢，只要在我手里过上几个月，就全部会毁掉。”
刘小别吃惊地看着他，只觉得江湖之大，真是无奇不有，偏偏让他撞上了：“是怎么毁掉的?”
“碎裂，”卢瀚文回答，“从剑锋到剑刃，寸寸尽裂。这么多年，除了练习用的木剑，无一幸免。不过越好的剑，可以撑的时间就越久。”
“所以……?”是想拿他位列十大名剑的追魂一试吗？刘小别不自觉地握了握剑柄。
卢瀚文看见他防备的动作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：“前辈多虑啦，十大名剑中第二的冰雨就在我师傅手上，怎么想也犯不上得罪微草谷来做这个试验吧。”
未等反应过来的刘小别接话，他又清了清嗓子：“所以，我想邀请前辈一起，在我接任蓝雨城主之前，陪我去找到自己的剑。”
“为什么是我?”刘小别觉得奇怪，“黄少天要剑，那不是江湖上吼一嗓子一呼百应的事吗？”
“少天师傅说这是我的成年试炼，”卢瀚文伸出指头在他面前晃晃，表示没有捷径可走，“他不能也不会帮我成为一名剑客。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用真正的剑，所以得有人保护我啊。”
他说起“剑客”的时候，神色莫名神往。
刘小别定了定心神，问道：“所以比武招亲……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那个啊，”卢瀚文笑了笑，“我出的主意，想借师傅的名头招来些厉害的人，然后由我自己检验实力呀，正好碰到了超级厉害的前辈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！”
刘小别一脸“我居然被暗算了”的表情，内心复杂：“那我如果拒绝呢？”
怎么说自己原本都只是偷偷溜出来玩的，莫名其妙背上个担子，拖上个油瓶，跟当蓝雨的保姆领小孩旅游有！什！么！不！同！
不要！他刘小别要独来独往，来去如风！
卢瀚文眨着眼睛：“可是前辈，你一个人玩多寂寞啊。我呢，不挑食，不乱花钱，而且也不需要你特别照顾，还可以照顾你，简直是超级好的旅伴啊！”
“……你们蓝雨的自恋是代代相传的吗？”
“不是，我猜是隔代。前辈，我们这次出去呢，不限时间的，少天师傅说等我找到了再回来也不迟，他还能撑个几十年。而且还有旅游赞助的！”
刘小别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的小孩已然将自己圈进了“我们”的范围，一听有赞助，激动地一拍大腿：“赞助多少！”
卢瀚文爽快地回答：“蓝雨钱庄，我们拿着最高级别的蓝雨令，走到哪取到哪！”
好！就喜欢你们这种有钱人的做派！
“真的不限时间?随我往哪里走?”
“不限，前辈说去哪就去哪，我们可以边玩边找！我可想去外面看看啦！”卢瀚文补充道，“顺便，前辈你也要教我剑法哦！”
刘小别只当没听见后半句：“中途可以解约吗？”
卢瀚文小脸一垮：“不是吧，前辈，还没开始就想着半途而废啊？”
刘小别咳了咳：“不是，我这次出来呢，是微服私访……”要是半路碰上了自家师傅或者方神医……被抓回去练观星卦术……那就玩大发了……
“这个没问题啦！”小剑客说，“文州师傅会和你们谷主联系的！总之现在前辈的面前，是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！不要再犹豫！”
刘小别平时爽利非常的人，如此关头也不免思虑再三：“这个，容我再想想……”
毕竟这一去，他刘小别得带着个不熟的毛孩子一路向北啊……
卢瀚文是真急眼了，刘小别这么好的人选：同为男生，生活方便；同为剑客，能教他剑术；年龄差也不大，六七岁嘛，对于早慧的孩子都不算事儿；更重要的，刘小别是溜出来的，身上没什么钱，他抓住这一点做文章才有戏。
绝对不能让他跑了！
“前辈，好说歹说你也是比武招亲赢了我，不管你同不同意，我跟定你了！！！”
刘小别一听比武招亲就脑仁疼，要是这孩子死心眼跟自己回了微草，那他飞刀剑刘小别的名声差不多也就交代在这里了。
手贱！要你手贱！刘小别啊刘小别，你丫就是欠的慌！
他偏过头想怼怼这熊孩子，却看见对方睁大的眼睛里，并非是“我要缠着你缠到你服为止”的算计，而是焦急，害怕和微乎其微的期待。
刘小别忽然想到，能想出这样办法的他，一定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吧。
“你为什么一定要学剑啊?”这样的体质，只要不练剑不就能避免这大费周章了么，何必劳心劳力。
“因为我喜欢，”卢瀚文想也不想就答道，“文州师傅支持我，他说如果不曾去豁出一切做一件自己真正喜欢的事，人生就是白活。即使这么多年我一直拿着木剑，我也觉得很开心。当然啦，我更想成为一名像少天师傅那样威风的剑客。”
刘小别看着说着说着就兴奋地仰起头的少年，想起很多年前，一个身量跟他差不多的男孩，满怀喜悦地接过自己的第一把剑，屏息凝气揭开剑匣的模样。
时过境迁，所幸他锐气仍在。
他突然很想看到眼前的人成为一名剑客，挥舞属于自己的佩剑的样子。
应该会很好看吧。
“可我也不能一直陪你。”
“一年，前辈只需要保护我一年就好！”
“那就走吧，”刘小别想了想，叹口气，站起身来，朝坐在地上的卢瀚文伸出手，“这次被你算计到了。”
卢瀚文连忙拉住刘小别的手，借力站了起来：“谢谢前辈，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！”
刘小别没说话，点了点头。
他看着他的眼里，闪闪发亮。
会客厅内，矮几上喻文州沏的茶快见了底，原本假寐的黄少天突然睁开眼睛问道：“文州，你怎么知道小卢一定能说服刘小别?”
“不是我知道，是微草谷的那位推荐的，”喻文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，“他说小别剑术已然精湛，只是缺乏历练，且他性情虽直却善，易受劝解，遇事又冷静是再合适不过。”
“那就肯定没事，王大眼看人一向准，”黄少天忽然想到什么，嘟囔了一句，“看来得把＇流云＇拿出来了。”
“宋晓，还得麻烦你，马上去问剑阁一趟。”
脚步声在会客厅外响起，黄少天略略一听，便知道是刘卢二人，于是和喻文州对视一眼，皆笑了起来。
“挺准的。”
“一向如此。”
卢瀚文刚在门口站定，就大声向两位师傅宣布：“少天师傅，文州师傅，小别前辈他答应啦！”
刘小别看他兴高采烈地忘了门槛，猛地向前一摔，连忙伸手捞了他一把。
卢瀚文说了句“谢谢前辈”就“噔噔噔”冲进大厅，“师傅，我……”
“瀚文，”喻文州无奈地阻止他，“我们知道了。”
他站起身，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柄木剑，剑柄上挂有一只冰蓝色的吊坠，尾部饰有流苏。
“这是流云，”黄少天说，“虽是木剑，但材质特殊，极为锋利。上面的吊坠你别弄掉了，是你文州师傅给你护身用的。”
喻文州轻轻点头，将剑拋给了卢瀚文，少年一伸手便稳稳抓住。
“谢谢两位师傅！”
刘小别扫了一眼剑，发现这柄木剑居然有鞘，还是木鞘，一时觉得有些好笑。
只是上面那只冰蓝色的剑饰里隐隐散发些许寒气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刘小别总觉得这剑饰必然不止护身符这么简单。
“小别，”喻文州道，“瀚文便托付给你了。”
黄少天向他比了比拳头，冰雨也在他身侧发出阵阵嗡鸣。
“瀚文是蓝雨未来的当家，不论如何，我们都希望他能继承少天的剑法，也遂他自己的心愿，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。”
刘小别点点头：“我会尽力而为。”
“多谢了，”喻文州说，“今天那十剑很精彩，你们谷主向来对你颇为赞赏，果不其然。”
“喻前辈过奖了。”刘小别很少听到别人的赞扬，尤其是喻文州这样直白的夸赞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最后还是黄少天绷不住脸，沉不住气了：“好嘛，又不是不回来了，再这么依依惜别的小卢都不舍得走了。”
刘小别低头一看，卢瀚文的眼圈都红了，于是他摸了摸这个少年的脑袋。
还是个小孩儿啊。
“小别，一路上的事情，还请你多为照顾了。”
“瀚文，记得回来的时候，一定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啊。”
【卢瀚文日记】
六月初六 晴
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带我找到属于自己佩剑的人，他就是刘小别前辈！
小别前辈是个很善狼的人，他答应在一年内带我在江湖之中寻找我的剑！
卢瀚文要成为最帅气威风的剑客了！
文州师傅，少天师傅，瀚文会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们的！
（刘小别批注：是善良，不是善狼！！！还有我才是最帅气威风的剑客！）
【未完待续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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